“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又去那等烟花之地了吧!”剑无名的脸色好像别人欠了他五百两金锭子似的。
小厮忙说:“这次不是!二少爷这次是正经事儿!他说,他说他要去学武功!”
“真的?二少爷是要改过自新了吗?他去哪儿学武功?武当派还是灵禹派?”喜儿不敢置信地眨巴着大眼睛连连发问。
“这个……”小厮为难地挠着头:“不是武当派也不是灵禹派,好像是……峨嵋派!”
程伶皱了眉头,这峨嵋派精研的是医术,武功照比其他门派并不那么出众,最主要的是峨眉派只收女弟子,这位二少爷怎么去峨嵋派学武功?
剑无名的脸色变得像谁抢了他家余粮似的,怒道:“派人去追,抓回来关进祖宗灵堂,没我命令不许放出来。”
喜儿吐吐舌头:“还以为二少爷终于转性了,去峨嵋派学的是功夫吗?二少爷把峨嵋派当什么地方了……”
千方百计想混入只收女弟子的峨嵋派,剑无心不是第一个,比他更早几十年就有一个男人做了同样的事情,那个男人绞尽脑汁想要进峨嵋派“学武功”,为了加入峨嵋派的大家庭,他试过男扮女装,试过每天送烤鸡贿赂峨眉掌门,试过在峨眉山脚下跪了七天七夜。当他第一次男扮女装的时候,峨眉掌门不厌其烦地讲了一百条大道理给他听,趁旁白的弟子不注意偷偷扇了他一嘴巴子,当他第一次送烤鸡给峨眉掌门的时候,峨眉掌门将他带进一间密室里,拳打脚踢长达数个时辰,身体上的打击不能摧毁他的意志,为了心中的梦想,那个男人一次又一次地骚扰峨嵋派,终于,在他最后一次跪在峨眉山下的时候,峨眉掌门走到他面前,这一次峨眉掌门没有对他大打出手,而是慈祥地扶起了他,峨眉掌门将他带去一个地方,从此他再也没出现在峨眉掌门面前,那个地方叫做少室山,那个男人在那里失去了他所有引以为傲的柔顺秀发,头上被烫了六个圆疤,赐法号“禅空”。
就连禅空方丈的师父老方丈自己都没想到,这个被峨眉掌门硬塞进来的烫手包袱竟是个武学奇才,江湖虽以武为尊,但武功并不是江湖的全部,除了武学天分,禅空方丈还有更让老方丈看中的东西,他虽吃饭总是第一个到,听禅总是第一个跑,经常带着师兄弟犯戒规,老方丈还是把主持之位传给了他。那时,很多人都不理解老方丈的行为,连禅空自己都不理解,他屡犯戒规,早就应该被赶出少林寺了,怎么反而成了主持?
老方丈临终前,禅空独自跪在他床边,问道:“我是你的私生子吗?”
老方丈摇摇头。
“你贪图我俊美的容貌吗?”禅空又问道。
老方丈抹去额头的汗珠,仍是摇头。
“那为什么……戒色师兄想当主持很久了……”禅空不解地问。
老方丈神秘地笑了:“戒色当了主持一定会因你不守规矩将你逐下山,你又会去峨嵋派闹事,唯有将主持之位传给你才能让你永远留在少林寺。”
禅空马上原地给老方丈磕了个头:“师父愿以主持之位相助其他门派,此等胸怀,弟子佩服!”
老方丈笑得更神秘了:“师太说事成之后和我……”说到这里,再没了声音,一代高僧,已然圆寂。
这些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当了几十年主持,禅空方丈早已爱上了当主持的快乐,每次收到其他寺庙上贡的香油钱数着数着就能情不自禁笑出来,每道菜都要以“人参”为配菜,每晚在心中描绘着师太的画像安然入睡,这样的生活未成佛更胜佛。
此次出来送月饼,箫归应还给程伶安排了一个她很不想去的地方——冥域,尽管与冥域已经和解,从小根深蒂固的观念还是不会消失,对于冥域,程伶有一种潜藏的厌恶感。但是身为武林盟的副盟主,她的个人感情必须压抑,她还是壮着胆子去了冥域,武林盟的马车夫是江湖的老油条了,听说过冥域各种残忍荒唐得传闻,怎么都不肯跟程伶一起走进漠荒,程伶只好中途买了一头骆驼,雇了个黑瘦的漠荒人当导游,让马车夫原地等着,自己骑着骆驼走进漠荒的深处。
至今为止,冥域的最后一位域主是出自灵禹派的薛晴,在武林盟刚刚稳定下来的时候,薛晴就辞去了域主的名头,成为冥域唯一一个不是因死亡离开冥域的域主。薛晴走后,冥域被没有拥立新域主,因为,那几位道主实在太难伺候了!那几个就算在漠荒也是异类的人,他们不会听从任何人的指挥,想要让他们听完你说话就要有凌驾于他们的实力,可惜的是,这样的人江湖上寥寥无几。
走进冥域,程伶就感觉阳光像是从此远离了自己,总感觉走廊里那些面无表情的侍女像是趁自己不注意就在看着自己窃笑,心里不禁冷得发毛,手捏着食盒更紧,眼睛只敢看着前方,匆匆往前走着。现如今冥域没有域主,只有几位道主,也不知这领头的是谁,白昔尘久居在冥域之外,墨青衫和泪姬也是难觅踪影,安螺被关在地牢中两年不见天日,在冥域中还能找到也就只有……那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