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兵拉来了好几门4磅榴弹炮。</p>
短而粗的炮筒安置在高大的炮车上，好像一个小孩子坐在魁梧的父亲的肩头，目击者皆印象深刻。</p>
据说，这种榴弹炮一次能打出250发霰弹，相当于我们连所有弟兄一次齐射。</p>
炮击速度很快，至少是加农炮的3倍。</p>
总之，</p>
我们赢了。</p>
检查战场时发现，有一些弟兄在和敌人厮杀时被自己人轰死了，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回避了这个尴尬的问题。</p>
没人去指责炮兵。</p>
因为，我们都活下来了。</p>
后来，</p>
我才听说其中一具被打成筛子的尸体，属于贼酋——凤凰土司。</p>
……</p>
林淮生抬头望天，表情不悲不喜。</p>
一名参谋低声汇报：</p>
“今日击毙凤凰土司以下2000余人，我军伤亡1500人。”</p>
“快了，快了。”</p>
日落前1个半时辰，</p>
大军再次扎营，在沱江南侧一处空地，营区内帐篷密度很高。</p>
天黑之前，</p>
附近两处200米左右的制高点终于插上了吴军旗帜，各有一个步兵连扼守。</p>
两座山头就好似左右护法，挡住一切妖魔鬼怪。</p>
望着山顶腾起的窜天猴信号，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今夜可以睡个好觉了。</p>
……</p>
辎重大车首尾相连列阵，外侧点燃篝火提供照明。</p>
锈迹斑斑的铁蒺藜~</p>
无规律分布的暗哨~</p>
这些都来自血的经验。</p>
虽然曾涤手里没有水师。</p>
但林淮生还是布置了30杆抬枪和5门榴弹炮专门警戒河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p>
大营内，</p>
各级军官都在鼓劲：</p>
“弟兄们，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凤凰城就在眼前。“</p>
“林帅有令，明日攻陷凤凰，犒赏三军。”</p>
“今晚烟酒加倍供应。”</p>
最后一句的效果特别明显，许多士兵们欢呼起来。</p>
……</p>
军医官们开始现场分酒~</p>
高浓度酒精和凉开水混合，每人一碗。</p>
这一次，</p>
酒精浓度明显高了。</p>
士兵们各自入帐，左手烟卷，右手酒碗。</p>
骂骂咧咧，发牢骚聊赏银谈女人。</p>
中军大帐周围警备森严，人影幢幢。</p>
帐内，</p>
10根碗口粗的蜡烛提供照明。</p>
“各团的士气怎么样？”</p>
“林帅，弟兄们快撑不住了，现在就靠最后一口仙气撑着，再泄掉就麻烦了。”</p>
军官们纷纷点头。</p>
这一仗，士兵们史无前例的疲惫，折损太大。</p>
……</p>
“明日，一举攻陷凤凰。”</p>
“先以500枚火箭弹落入城中纵火。然后集中大口径加农炮，轰破城门。之后集中所有榴弹炮掩护派遣军入城。”</p>
“湘西之战，意义重大。意在震慑西南诸省土司，莫要以为藏身山区就可以顽抗我大军。改土归流，无人可挡。”</p>
众军官脸色凝重，猜测最后一句是陛下的指示。</p>
没错，李郁确实这么想的。</p>
拿湘西打个版，一举解决西南土司问题。</p>
西南要安稳，就必须拿下这些土司头人。</p>
明清两代搞改土归流。到了新朝还是要继续这个事业，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咬牙办掉。</p>
意义不亚于治理黄河。</p>
改土归流，一劳永逸。</p>
治理黄河，反反复复。</p>
……</p>
夜间，左右护法俩山头只遭遇了零星袭击，烈度一般。</p>
凤凰城内最高处，衙署内灯火通明。</p>
曾涤一身孝服，眼睛血红，好似噬人凶兽。</p>
声音高亢：</p>
“各位首领、各位头人，我们湘西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p>
“本官给你们透个实底，凤凰城存粮65000石，够所有人敞开肚皮吃。存银共计45万两，先给每人分10两，其余的明日留着犒赏敢死队。”</p>
“谢抚台。”</p>
“胜者为王败者寇。诸位，拿出你们的血性吧。我赢了，你们就是官。我输了，你们统统是匪。”</p>
……</p>
一群人乱糟糟的。</p>
照例，战前大吃大喝。</p>
全城杀猪宰羊，酒水敞开，遍地篝火，乌烟瘴气。</p>
用土匪头子覃三爷的话讲：</p>
“不吃，留给吴军吃？不玩，留给吴军玩？”</p>
酒精刺激之下，许多精赤的土匪搂着同样不着一缕的番女狂欢。</p>
铜鼓声中，</p>
最著名的大巫师带着一众男女弟子也出场了。</p>
装扮之隆重，动静之大。</p>
很快就成了全场的焦点。</p>
……</p>
大巫师右手一挥，神迹出现了。</p>
面前一尊原本空荡荡的罐子里，居然盛满了绿色酒液。</p>
“山神赐水，快，喝下去。”</p>
一众弟子连忙跪下，仰头张嘴。</p>
大巫师端着罐子挨个倒下。</p>
众目睽睽之下，可做不得假。</p>
大巫师站在高处举起双臂，用空灵的嗓音喊道：</p>
“神功已成，刀枪不入。”</p>
……</p>
1队火绳枪兵赶到，点燃火绳对准那些喝了神水的弟子们~</p>
所有人都傻了，瞅着在高处独自妖娆的大巫。</p>
玩真的？</p>
再看那些弟子，个个好似神仙附体，威风凛凛，扒开衣襟。</p>
高呼：</p>
“神功已成，刀枪不入。”</p>
话音未落，10丈之外，火绳枪接二连三的喷出白烟。</p>
待硝烟散去，</p>
众弟子完好无恙，站在原地。</p>
死一般的安静，过了好一会，狂热的呼声直冲云霄。</p>
土兵们最为激动：</p>
“刀枪不入，刀枪不入。”</p>
数千人对着大巫，磕头如捣蒜。</p>
……</p>
曾涤目睹了全过程，微微颔首。</p>
扭头道：</p>
“夫人，军心可用。”</p>
同样一身白孝的凤凰土司之女曾涤正妻，只是轻声附和。</p>
她的孝服内是一身犀牛皮甲胄。</p>
俩人站在高处，俯瞰蜿蜒穿城而过的沱江。</p>
“夫人，明日凶险。”</p>
“吴贼杀我爹爹，杀我族人，此仇不报，誓不为人。”</p>
“本官就爱你这刚烈性子。30年前，本官中举，披红挂彩，在这沱江旁见到了夫人。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p>
女人也莞尔一笑：</p>
“那时你已过而立之年，妾身豆蔻年华。岁月如这沱江水，一去不复返。”</p>
……</p>
“夫人那时青春年少，却巾帼不让须眉。开的好弓箭，使的好双刀，骑的好烈马，英姿飒爽。余，一见倾心。”</p>
“夫君内藏经天纬地之才，却无那汉人惯有的假仁假义。那年，夫君一句杀百万人方为雄主，妾，一生仰慕。”</p>
俩人紧紧攥着手。</p>
有些话再不说，怕是没机会了。</p>
明日，血与火。</p>
扛住了，凤凰涅槃。扛不住，玉石俱焚。</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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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