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秋山少将的悲歌（2）

接到邱明第二份报告后，刘家辉简直是大喜过望。岗村中将给这个独立混成第5旅团派来的援兵居然是第4师团的部队。这简直是卖一送一的买卖，让刘家辉如何能不高兴。

等到第一批炮弹在自己脑袋上炸响之后才发现自己中计了的秋山少将的脑袋大了整整三圈。密集的炮火让日军的行军大队死伤惨重，更让他揪心的是在他身后炮兵阵地上的枪声就没有停过，对于自己一旦将炮兵丢光的结局很清楚的秋山少将现在却抽调不出任何部队赶过去增援炮兵，原因很简单，中国军队的火力主要是集中在他的头上。因为某些原因他的独立混成第5旅团的三个大队的兵力一直集中在整个攻击序列的最前边，而第4师团的那两个联队，从出发开始就一直没有完全集中起来过，至于现在在中国军队的炮火的打击下更是乱成一团糟，更多的士兵开始调头向着新墙河撤退。

第4师团的两个联队的混乱，给了主攻的新77师一个极为有利的机会，在炮火停止后，立即发起攻击的新77师的三个步兵团在迫击炮火的掩护下，轻易的将第4师团的两个联队和第5旅团的联系切断了，随后跟上的201师和202师的一个团的兵力将这两个联队分割成大大小小的五六个包围圈。

至于第5旅团仅剩的三个步兵大队更是在张恩华的猛打猛冲的不停顿的攻击下，被分割成为大小不等的三四个包围圈。

战至中午，独立第5混成旅团加上第4师团的第8联队和61联队已经被彻底的分割开来。秋山少将集中身边仅存的一个半步兵大队数次企图要突破包围圈，与其他被围的部队汇合的想法，都被包围他的新77师138团用密集的机枪和迫击炮火给打破了。数次攻击不成，反到是身边不多的兵力又死伤惨重的秋山少将不敢在发动类似的行动，只是在电台上拼命命令其他部队尤其是他的嫡系第5旅团部队全力向他靠拢，至于第4师团的那两个联队，秋山少将根本没有报多大希望，只不过作为现在湘北前线的日军总指挥他该尽的责任还是要尽的。秋山少将的想法很好，他将部队猬集到一起又有空中掩护，对面的中国军队在短时间内就无法吃掉自己。这个战术是日军常用的战术，一旦被优势的中国军队合围，他们总是猬集到一起，利用优势火力大量的杀伤包围他们的中国军队，使其或是因为伤亡过大而主动撤围，或是在短时间内无法吃掉自己的目标又因为对方的援军赶到不得不撤退。

不过今天秋山少将的算盘打的不响了。与日军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对日军的这种战法早就心知肚明的刘家辉早就防着他这一手，在发起攻击的时候，就命令部队采用分割包围这种11军惯用的战法，将这些彻底的分割开来。并在第一时间打掉日军的炮兵，拔掉他的牙齿，使这些日军丧失在地面上的火力优势。并尽量与日军纠缠到一起，以抵消日军的空中优势，经过几次作战，刘家辉的这套战术还是蛮有作用的。

经过凌晨的一场血战，11军在付出相当的代价后，不仅将第5混成旅团的三个大队分割开来，而且与这些日军紧紧的纠缠到一起，两军之间的最近距离不过五十米，这个距离让天上的轰炸机失去了作用，只能在天上不住的盘旋，给秋山少将状状胆子。这些日军飞行员可没有后来美军飞行员的那些本事，这个距离一枚炸弹下去，估计弄不好炸死的自己人比消灭的中国军队还多。无计可施的日军飞机只能将气撒在包围圈的外围，在11军前沿部队身后一切活动的目标都成为了这些飞机的目标，特别是11军的炮兵阵地更是成为这些飞机的重点轰炸目标。好在刘家辉早就将工兵团派给了炮兵团帮助转移阵地，所以在日军飞机几乎是不要命的轰炸下，11军的炮兵团的损失不过是三门山炮而已，绝大部分火炮都被保护下来了，只是这些火炮和以前一样被取消了发言权。

岗村中将在接到秋山少将的电报后，明显感觉到有些不对，如果第6师团还在继续抵抗的话，秋山少将怎么会听不到枪炮声。难道还在抵抗的第6师团是自己那个老对手下的饵，越想越有些不对的岗村中将在能见度允许了后，立即派出了最好的侦察机和飞行员，赶往之前第6师团最后一次发报的地点，查看明白。

岗村中将有找出来昨天侦察机发回的那份报告，仔细的看了起来。昨天在接到报告时，知道第6师团还在继续抵抗时，只顾高兴了。没有仔细看。现在再拿起来仔细看一遍，岗村中将越看越感觉到不对，越看越感觉到心惊。昨天只顾的上催促第5旅团加快行军速度了，这中间的疑点却没有看出来。

现在看着这份报告，岗村中将越看疑点越多。首先飞行员报告第6师团和支那军大约一个旅的部队已经紧紧的纠缠到一起，但是双方的战斗并不是很激烈，因为11军每个团都有三千多人，其他部队的一个旅也就这些人，所以这些飞行员将新77师这个团依照惯例当成中国军队的一个旅。这怎么可能，如果第6师团的部队和对方缠在一起，战斗怎么会不激烈？这绝对不是第6师团的性格，第二点就是给第6师团残余部队空投了那么多部电台，第6师团总应该得到一两部，但是与第6师团联系的电台却依然没有半点反应，这绝对不正常。这两点就是最大的不正常，难道第6师团的电台被炸毁，所有的报务员也都被炸死了？

难道这是自己的那个老对手给自己演的戏？这绝对有可能，自己这个老对手前前后后干掉了八九个联队的日军，这次在福临又将第6师团的后勤基地端了一个底朝天，手中的日军军装绝对不在少数。那么他演这出戏，有什么用意？岗村中将马上反应过来了，坏了，他肯定是奔着第5旅团去的。

要是换了其他中国军队，在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后，肯定不会这么干，但要是换了自己这个老对手绝对干的出来。想到这里岗村中将连忙去电询问第5旅团现在的情况。他现在有种极为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在记录他口述电文的参谋还没有离开，第5旅团和侦察机一前一后的几乎同时到的两封电报立即让岗村中将的脸色变的雪白。侦察机的电报明确的告诉岗村中将，昨天第6师团残部还在继续战斗的地方，现在除了一地皇军尸体外，已经空无一人了。岗村中将马上就明白了，第6师团估计，不，应该是肯定完了。

第5旅团的电报与侦察机发来的相比，就要详细的多。不过也明明白白的告诉岗村中将，他现在已经被分割包围，正在苦战中，希望岗村中将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给第5旅团增派最少一个联队的援兵。看着现在正在11军的围攻下苦叫连天的秋山少将的求援电。与他打过一段时间交道的岗村中将知道以这个秋山少将有些高傲的性格，不到局势万分危机他是不会发一封这样几近哀求的电报的。

听着参谋嘴里报丧似的念着两封电报，岗村中将心里是越来越凉。他明白这个第5旅团纯粹是被自己推进火坑的。可他现在上那里去给这个秋山少将去找援兵去。唯一的机动兵力奈良支队还在人家一个集团军的围攻下，自身难保，正在拼命的突围。至于第4师团剩下的两个联队岗村中将实在是不敢指望了，被第4师团这两个联队坑的不浅的山少将在电报里就差没有指着他鼻子大骂。但也明显的指责他派出了两个废物联队过来，不仅帮不上忙还害的他受了不少牵连。手中实在已经无兵可派的岗村中将只能给秋山少将下了一个自行突围的命令，并命令航空兵全力掩护后，也顾不得脸面了，将现在的战况如实的向南京中国派遣军总部做了汇报，并要求最少给他一个师团的援兵。

的确秋山少将在给岗村中将发报之前刚刚被第4师团这两个联队气差点没有吐血。秋山少将现在所处的位置虽然不能说最靠前，但是他亲自带领的一个半大队，也在第4师团的61联队前边。在被11军分割包围后，他所在的包围圈离第61联队的两个大队被包围的位置，相距离并不远。可无论他在电台上怎么命令嚎叫甚至哀求，这两个大队就是一步也不愿意向他这里挪一步。不仅没有向他靠拢，而且拼命的向北突围。在数次突围努力失败后，这两个大队就老老实实呆在原地。这两个大队的表现差点没有把秋山少将的鼻子气歪，这是什么部队呀，这还是大日本帝国的陆军吗。

而在呼叫第4师团其他部队时，他们的电台好象哑了一样。没有半点回音。气的秋山少将差点不顾作战参谋的阻挡一刀把电台劈了。第4师团这两个联队非但没有相他这里靠拢，反到是拼命向北突围。一旦这种尝试失败，就老实在原地呆着，任秋山少将在电台上喊破嗓子也一动不动。秋山少将命令走在最后距离炮兵最近的让第8联队派兵去救援炮兵，可这个联队在电台上直与秋山打哈哈，就是不动弹。直到炮兵阵地上的枪声彻底沉寂下来，这个联队也没有派出一兵一卒去救援炮兵。秋山少将很不幸的猜测他的炮兵估计已经全部丢了。

接到岗村中将的自行突围命令的电报后，秋山少将苦笑着看着周围正在苦战中的自己的部下。他明白最起码在短时间内援兵是不会有了。突围，要是单独带着他的独立混成第5旅团的这三个大队突围他还是有那么一点信心的。但是后边的两个联队的祖宗们，他也无法丢下。一想到这些人行军时的拖拉劲，秋山少将实在没有信心能够带着这些累赘，对绝对是累赘安全突围的。可丢下他们不管，上级知道了是绝对饶不了他的。秋山少将也没有那个胆子。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一个好办法的秋山少将只得给这两个联队长下达了，全力向北突围，由第5旅团部队担任掩护的命令。至于能不能突出去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想到这里秋山少将已经打定主意，如果这两个联队突围成功，最少可以牵扯支那军一部分兵力，自己也可以从容突围。如果不行，那么对不起了，老子要先走一步了。

不过秋山少将主意打的是不错，不过还要看刘家辉给不给他这个机会。实际上在刘家辉的眼里，秋山少将的第5旅团的分量要比第4师团那两个联队大的多。所以刘家辉对这个独立混成第5旅团很是照顾，将新77师三个团全部放在了包围第5旅团的这几个大队上，至于第4师团的那两个联队只有201师的两个团和202师一个团以及军特务团骑兵团，而201师的397团因为前两天的阻击伤亡过大，实际兵力也只能勉强凑成一个营，所以被安排先撤至捞刀河一线休整。说白了，就是先将这两个联队看起来，等先解决了第5混成旅团再说。

看了看头顶上不住盘旋却无可奈何的日军飞机，刘家辉又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下战场上的形式。新77师的三个团已经将这个独立第5旅团的剩下的三个大队的兵力，分割包围完毕。其中有两个被单独分割出来的小包围圈中的各大约一个多中队的日军在合围过程中已经被直接消灭，现在秋山少将手头上他能指挥的动的日军也就是两个大队左右，而且还被分割在三个包围圈内，最后解决掉这个第5旅团的时机已经成熟。

“洪亮，是该发起总攻击了，尽快解决掉这个第5旅团，整个湘北的战局就活了。至于第4师团的这两个联队，等解决掉独立混成第5旅团后，让新77师马上调头北上。”刘家辉看着一直在看地图的许洪亮道。许洪亮看了看天色，又掏出了身上那块从不离身的瑞士怀表，现在已经是下午时候了。许洪亮很明白刘家辉的意思。尽早解决掉这个第5旅团后，腾出手来，在以最快的速度吃掉第4师团的这两个联队。毕竟现在连续作战的11军部队已经相当的疲劳，越尽早结束战斗对11军现在越有利，这也是刘家辉为什么没有按照惯例等到天黑日军飞机完全撤回去，火炮可以使用时候在发起总攻，而是将总攻击时间提前。

许洪亮略微思考一下，道：“我看可以，现在敌我两军相距距离过近，日军飞机对我军前沿部队够不成太大的威胁。可以发起总攻击。”说完拿起桌子上的电话递给刘家辉。刘家辉没有接，摇摇头道：“这个命令你就直接下吧。”看着满脸疲惫的刘家辉许洪亮也没有说什么，拿过电话对着张恩华直接下达了总攻击的命令。

下达完命令，洪亮关切的看着从骨子里透出疲惫感的刘家辉道：“军座，您是否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会。“许洪亮很清楚让刘家辉如此疲惫的原因，在担任前敌总指挥的这些天里，刘家辉基本上没有合过眼，姑且不说牵扯到战区长官荣辱和几万人生死的战局，以及战略要地长沙的得失。就是仅凭中国军队这复杂的人际关系，就让刘家辉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极度的疲劳。

两个军长虽然都表了态服从指挥，但是不代表他们手下的师长们也都服气。刘家辉虽然现在声名鹊起，但是这些师长中很有几个不已为然的。特别是战区长官任命在他们眼里还是毛头小子的刘家辉来担任这个前敌总指挥，更是让他们不满。刘家辉的资力实在是太浅，人家当师长团长的时候他还在军校学习怎么踢正步呢。一场大战下来，仅是协调关系就让刘家辉心力憔悴，费尽了心血，才勉强支撑下来。要不是大部分作战任务都是由11军承担的，这场战斗还不知道会打成什么样子。

刘家辉闻言摇了摇头道：“现在我怎么能睡的着。今天一旦无法围歼这个第5旅团，一旦日军援军赶过来，咱们人员弹药几乎已经消耗到极的久战之师，就危险了。现在日军虽然在湘北，赣北以及鄂南已经无兵可调，但是他们可以利用现代化的交通工具从华东调动部队增援。所以咱们必须尽快的将这个第5旅团解决掉，然后在反手将第4师团这两个联队吃掉。否则一旦战事拖延对我军极为不利。”

说到这里刘家辉看了看同样因为疲劳过度双眼布满血丝身体更加消瘦的许洪亮有些担心的道：“洪亮你是不是先休息一下，我实在担心你的身体。你要是累垮了，那不是要我的命吗。”许洪亮伤后，虽然经过王大春的想尽办法调理，但是元气尚未彻底恢复，身体仍然有些薄弱。对此刘家辉很是担心。

许洪亮摇摇头道：“还好，我还能坚持的住。等打完这一仗，在好好休息一下。”说完离开地图走到隐蔽部外举起望远镜向着战场上仔细的观察起来。

早就憋足了劲的张恩华接到总攻击命令后，为了振奋士气，集中了全师的全部号手，同时吹响了冲锋号。在冲锋号吹响的同一时间内，新77师同时瞄准了日军阵地的迫击炮，高射机枪以及数百挺轻重机枪全部同时打响，在密集的火力掩护下，新77师的三个团的攻击部队向着第5旅团的阵地猛扑过去。被分割包围的第5混成旅团在人数装备都屈居劣势的情况下，却毫不畏惧在秋山少将的指挥下，拼命的抵抗。但是无论是攻击的11军部队，还在拼命顽抗的日军谁也没有注意到在秋山少将身边居然还保留着一个完整的中队。并且秋山少将在这个中队的掩护下，趁着阵地上一片混乱，攻守双方忙的不已乐乎时，将指挥权果断的移交给一直跟随他在一起的第18大队答大队长小田治太郎中佐，而自己以亲自上阵的名义带着那个中队悄无声息的奔着西北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