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曾见你,没想到你不仅身份变了,连身手和性情也变了。”
一身戎装的干练女子站在一身锦绣华衣的宫装丽人身侧,两人并肩看着漫天星河,彼此之间的距离似是君臣,似是挚友。
按律武将无诏不得还京,祁筠遥身为祁家这一代最出色的女儿,自然是从少女时就开始领兵打仗,到如今已经有近十年没有回过自己生长的这座城了。
她看着皇宫中多年如一日的华美建筑,雕梁画栋,心中难免有些感慨。
“陛下,自你我上次一别,到如今已有十年了吧?上次相见时,我还唤您‘殿下’。”
“你记错了,是十二年。”
玉生烟的声音清淡,白皙的侧脸隐在光影中,精致妩媚的眉眼被忽明忽暗的光线柔化,竟然有那么一丝温柔。
她没有去看祁筠遥,眸光似乎落在那垂落天际的银河之上,一双美眸却十分空洞,像是个没有灵魂的精美人偶。
那两个孩子在的时候,她是威严中带着一丝亲和的母亲,他们不在的时候,她就是东黎至高无上的女皇,权柄在手,凤仪天下。
只有在极少数的时候,她才是她自己,那名曾经性子跳脱,如今却变得越来越刻板严肃,庄严得就像她长姐的女子。
她是玉生烟,却活得越来越像当初的玉华年。
“将军百战死,筠遥,你说孤变了,可死过一次的人,怎么会不变呢?”
玉生烟突然笑了,看着自己白皙修长,白皙得如羊脂白玉一般的双手,眸光黯然。
“孤这双手,终究是再也提不起剑了。”
东黎多美人,玉生烟便是个难得的美人。
虽然年华逝去,可美人终究是美人,她带着笑意的面容仍旧是美丽的,像夜色中徐徐而开的一朵白玉兰花,香气幽微。
这原该是极美的一副场景,可祁筠遥看在眼中,却只觉得孤凉。
“陛下……当年之事原不是你心所愿,你又何必自苦至此……”
“你不明白,筠遥,不必多言了。”
祁筠遥的话没有说完,但玉生烟却已经听出来了她的后文,抬手打断了她。
“孤此番召你回来,一是想跟你讲讲边陲之事,这一点,至此已经完成了,那么,孤要同你说说第二件。”
祁筠遥与她自小一起长大,更是曾一起上过战场,是过命的交情,这件事,只有她来做,她才放心。
至于玉南谨……那孩子,终究还是心太软了些,心中的牵绊也太多,不足以成事。
玉生烟的语气仍旧是淡淡的,但祁筠遥知道,这件事不仅仅是友人的托付,更是君臣的之间的命令。
她躬身行礼,身上的轻甲随着她的动作发出轻微的声响。
“臣在。”
“你此番回京至少可逗留三月,孤会为你争取到半年的时间,这半年的时间可允你自行安排一月,你自去处理你的事情。”
玉生烟涂着鲜红蔻丹的指尖轻轻搭在宽大的袍袖上,漫不经心地划过一朵金线织就的牡丹。
“剩下的五个月,孤要你亲自去一趟西凉,为孤做一件事。”
听到“西凉”两个字的时候,祁筠遥心中便隐隐有所猜测,她不太确定地抬脸看向没什么表情的玉生烟。
“陛下,您希望臣,为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