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舒深以为然,再瞧那黑衫修士踏进一步后,空中又迅即落下两道天雷,这两道天雷无声无兆,沉落之快,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世间虽有许多修士,亦知祭雷用诀,但与岭上小雷劫比起来,可就差得太远了。
秦忘舒知道在岭上经历,皆是宝贵之极,所谓世间留意皆学问,岭上处处是修行,并非一定要去宫中壁上观书修诀才有进益。
细瞧那天雷之中,似乎暗藏剑文之用,可见世间妙术殊路同归。唯可赞叹者,是那天雷中的剑文之用妙不可言,绝然无迹可循。也就是秦忘舒已修成剑文,否则断瞧不出天雷中的剑文之用了。
秦忘舒不及细细揣磨,只是将当前场景牢牢记在心中。至于身边的左子瞻是否也能发现天雷中的玄机,那就是各人缘法,非秦忘舒所能干涉了。
只听左子瞻道:“难怪此人不惧天雷,原来是携了件沉水盾。”
秦忘舒道:“何为沉水盾?”
左子瞻道:“世间至坚至御之宝,有人说是太一弱水,也有人说的是玄武甲盾。但无论如何,太一弱水的护御之能是不消说的了,那沉水与太一弱水同源,只是太一弱水极轻,而沉水极重。一滴沉水,或有千斤,若有人能收集到数两沉水淬炼法宝,就算是沉水之宝了。那沉水之宝,自然是至御之器。”
秦忘舒道:“沉水二字,倒是首次听闻,我在诸多典籍之中,也是不曾见过的。”
左子瞻道:“当前苍穹界的法则与昔日的七界不同,苍穹界比起七界来,构建之精,无以伦比,因此苍穹界的新生物事层出不穷,在下也是近几年方知沉水之名。”
秦忘舒道:“难怪此人不畏天劫,原来是恃宝而骄。”
那沉水盾果然厉害,虽被两道天雷击下,此盾也只是微微晃了一晃。虽有无数电光落下,将这修士包在其中,但天雷威能难逾此盾,那电光也只是徒具其形罢了。
连挡两记天雷,那修士更是得意,自然又向前踏上一半步,离那闻雷亭只有三步之遥了。左子瞻本来还认定此人无法逾越闻雷亭,此刻却有些动摇了。
秦忘舒暗道:“若这修士果真逾越了闻雷亭,这面沉水盾又挡尽雷劫,不知那岭上又有何法治他。”
若是飞来岭连这名狂徒也收拾不得,不免让人对飞来岭上的绝学心生怀疑了。
这时已有不少修士踏进飞来岭,瞧见黑衫修士连遭天雷拦阻,皆是暗暗心惊。诸修之中也有人与秦忘舒一样的心思,若这飞来岭果真被这黑衫修士持宝闯了进去,则天地神威不免丧失殆尽。
但这样的事情,并非绝无可能发生,岭上纵有布置,却未必能将世间所有法宝法诀囊括其中,且正如左子瞻所言,苍穹界新生法宝层出不穷,飞来岭上的布置却是千年不变,又怎能适应这种变化。
等那黑衫修士脚步踏实,那就是第三步了,秦忘舒急急瞧向天空,只见空中毫无征兆可寻。
正在这时,只听岭上传来妙语伦音,乃是一名女子的声音,此女道:“道友其身不正,难入我岭,你若再向前一步,便触犯天规,还盼及早回头。”
诸修听这声音温柔可亲之极,虽是出言警告,也是曼声细语,皆是一奇。
黑衫修士冷笑道:“世间法宝日新月异,岭上机关虽好,只怕也是过时了,我有沉水盾在手,所惧何来?”
女子声音道:“既是如此,莫怨我无情。”
一道青光缓缓落下,将黑衫修士罩在其中,只听得那修士一声惨叫,连人带盾化为飞灰,刹那间已是烟消云散了。
有修士立时叫道:“青毫神光!”
秦忘舒这才暗暗点头,原来这岭上布置果然周密,竟连青毫神光也早做安排,只叹那修士无识,不知进退,终被神光所杀。
想来世间法宝虽是层出不穷,但法宝也好,法诀也罢,总是万法归一,这叫万变不离其宗,岭中玄妙之学,已然窥尽天机,怎是一件新奇的法宝可以摭拦得住的。
沉水盾若是修士斗法时用出,或有奇效,若来对抗天地,可就是大谬了。黑衫修士不知进退,终有此报。
黑衫修士既死,闻雷亭前诸多修士方知岭上的机关厉害,过了良久之后,方有修士敢举步上前。
秦忘舒正想进入门楼,忽地想起妙府山居中的常惜真来,常惜真若进此岭,也得受明慧镜检验一番才是。
他将妙府山居祭出,唤出常惜真来,那位苟三月亦同时现身,此时苟三月身上蜂毒已然暂时止住了,恢复了原先相貌。
但秦忘舒瞧见苟三月的真容,却是大吃一惊,面色不由一沉,森然道:“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