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无另酌一杯酒相陪,秦忘舒持杯在手,道:“四无,三省,若我时乖运骞,死于洪炉之中……”
话只说到一半,四无与三省就大叫道:“绝无可能,秦大哥莫要再说了。”
秦忘舒笑道:“生死等闲事,何必挂怀?但我却有三件心事未了,除了委托二位,再无人选,你二人稍安勿噪,听我道来。”
四无与三省只能含泪点头。
秦忘舒道:“此三事皆与儒门相关,一是我小妹转世重生,恰好落在儒门秦商家。我未能瞧她一眼,终究是憾事,此事只好托于两位了。”
三省道:“秦商是儒门大贤,六艺皆精,秦小妹若托生秦家,大可放心。此事我答应下来了。”
秦忘舒道:“那第二件事是,冥王原姓叶氏,亦是当年昊天仙族弟子,如今叶氏仙宗凋零,却有儒门公孙龙,疑是叶氏弟子。若能查明,冥王自然欢喜,叶氏族学也算是有了传承。”
就将冥王所赠玉牌交给三省。
三省接过玉牌,怎会去细瞧,一来儒门之中道术无穷,便是穷尽她一生,也未必能学全,自然不会贪慕别家道术,二来三省出身中极海,亦算是家学渊源。
四无这时笑了起来,三省不由横了他一眼,道:“此刻你倒有心情笑耍,真是个没良心的。”
四无大惭,忙道:“三省姐姐,我想起公孙龙来,实在是忍不住了,只因那公孙龙号称诡辩第一,常有荒谬之言,说什么白马非马,简直是一派胡言,刚才想起,这才忍不住了。”
三省也忍俊不禁,破泣笑道:“说到这公孙龙,真是令人发笑。秦大哥,在你瞧来,那白马便不是马吗?”
秦忘舒怔道:“白马岂能不是马,好比三省今日着了白裳,明日穿了绿衣,难不成今日之三省就不是昨日之三省。”
三省笑道:“这就是了,此人极好诡辩,谁也说他不过,秦大哥下次与他遇着,就用这话来说他,看他如何应对。这块玉牌,我且替你收着,等秦大哥功德圆满,自然还是还你。”
秦忘舒笑道:“承三省吉言,此去自然无恙。”
他将刀灵等侍将唤出,又细细嘱咐一番。精卫与赵光灵知道此行凶险,皆是默默无言,唯有刀灵神色如常。只是淡淡地道:“主人且去,不过三五日,又能相见了。”
三省见刀灵毫不担心,心中暗暗称奇。忽见那刀灵将身一纵,就离了草屋,众人正在惊讶,那刀灵复又返了回来,却像没事人一般。便是秦忘舒也不知刀灵去了哪里,做了何事?
这时儒圣已来催促,秦忘舒不敢拖延,忙将那醉仙酒一饮而尽,四无也一气饮尽,便是三省也饮了半盏。原来三省虽是酿酒奇才,却不善饮,今日竟算是破例了。
那半杯酒下去,三省已是面色酡红,瞧得秦忘舒大笑道:“三省,你可是醉了。”话音未落,酒意涌将下来,一时山岳颠倒,头晕目眩,便倒在地上了。
三省叹道:“只盼他真的醉了,便在洪炉之中,也可少受虚煎熬。”
四无道:“姐姐酿酒之术天下无双,秦大哥定是醉到半死了。”二人忙将秦忘舒抬将起来,来到孤岛北端。
那儒墨二圣早已等候多时,见秦忘舒送到,二圣相视一眼,皆是面色肃然。
此事虽经百般推敲,准备充足。二圣也只有五成把握,因此神情凝重之极。
那炉中炼制若换成他人,或可请冥王相助,将元魂重新送回凡界转世,但秦忘舒体内已无太一,冥界除名,一旦身死,那便是天地皆无了。
儒圣道:“时辰已到,待我祭起洪炉。”
那儒圣立在孤岛上,便向海中一指。那海中本来澄静无波,此刻浪花翻卷,便有一道金光自浪中涌现,就于金光之中,托出一尊巨大的丹炉来。
此炉不按三才五行变化,唯有九龙绕炉。炉上九龙形状不一,却是个个栩栩如生,直欲突破炉壁一般,瞧来应是墨圣的手笔了。
却见那丹炉虽好,却是有底无顶。三省与四无瞧了,不由暗暗称奇,但二圣如此行事,必有道理,又怎敢说出不是来?
儒圣再用手一指,秦忘舒的身躯飘飘荡荡,就飞进丹炉之中。这时墨圣向空中一指道:“水火相济,必然大成。”
那空中白云顿开一线,青光落将下来,而青光之中,赫然便是一具炉顶,将那丹炉盖上,自然严丝合缝。
三省暗道:“原来这丹炉用的是天地阴阳之法,只取水火。那丹炉自水中来,炉盖自空中来,虽是妙法,又有儒圣加持,但毕竟是前所未见之事。”
正在那里担心,忽见空中飘来祥云三朵,有三位修士现出身形,儒圣举目观瞧,不由喜道:“原来是福禄寿三仙,却是哪阵风将你三人吹到了?倒也来得巧。”
那紫微大帝瞧了三省身边的刀灵一眼,含笑揖手道:“我三人不得不来。”
儒圣顺着紫微大帝目光瞧去,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笑道:“魔刀一番护主之心,却也难得。”